第7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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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老爺子第二天中午出icu, 唐煜巴巴坐在病床前比手劃腳給唐老爺子說笑話。
“爺爺，我跟你說, 有個人走在路上，他突然嗖一下不見了，爺爺知道為什麽嗎？”
唐煜一臉神秘的樣子, 楚攸寧站在門邊倚靠著墻似笑非笑看這唐煜娛老。
唐老爺子剛出icu，口鼻上罩著氧氣罩, 聽到唐煜的問話“唔唔呀呀”不知在說什麽，唐煜一看, 著急了，伸手就揭。
“笨蛋, 別動。”楚攸寧還是結束當旁觀者, 走過去把唐煜的手拉開，再幫呼吸已經急促的唐老爺子正正氧氣罩，回身就賞唐煜一個爆棗, 這笨蛋，被別人看到了還以為這傻子在謀殺呢！
摸摸頭，唐煜拉著楚攸寧的衣角, “弟弟。”
“這東西除了醫生誰也不能動知道嗎？”
唐煜用力點點頭, 雙手合十向天, 腳向下一蹬, 往上空蹦，並大聲說道，“弟弟, 弟弟知道，知道為什麽‘嗖’不見了嗎？”
雖然很不想回答唐煜這個問題，但在他烔烔的目光下，楚攸寧還是無奈回道，“被外星人抓走了。”
“不對，不對，是因為地上有個坑。”
唐煜說完一臉得意看著楚攸寧。
楚攸寧捏捏唐煜的臉，看向唐老爺子，發現他正瞪大眼睛兇狠地看著自己。這樣的唐老爺子讓楚攸寧想到爺爺最後的日子，也是這樣躺在病床上無法開聲。
“醫院說你問題不大，過兩天就能活動了。”
拉著唐煜離開時，楚攸寧還是留下這句話，楚攸寧離開後，唐九就帶人守在病房內外，那架勢一看就知道虧心事做多了。當然，這句話不是楚攸寧說的，而是沈淩，在沈淩看來，唐家人出入總帶著那麽多保鏢，就是因為虧心事做多了。
唐宅
“媽，現在不正是動手的時候嗎？你還猶豫什麽？”高南覺得他母親太小心了，現在那老頭子動都動不了，要做點什麽還不容易，至少那傻子跟那野種，等他接手唐家還不是一句話的事。
唐芯搖搖頭，回道，“父親的遺囑還未找到，落在傻子手上倒好，就怕落在唐澤手上，唐明性格懦弱不足為懼，可唐澤不同，我們沒萬全的準備不能動手。”
“媽，你怎麽會想著對外公動手，我說的是那傻子，如果他死了，咱唐家不就只剩下我了嗎？還用找什麽遺囑，外公自然會把唐氏留給我。”
唐芯眼一亮，她怎麽沒想到？
“噔啷！”
正在房間與高南說話的唐芯跳起，向門口沖去，拉開門看到一名傭人正端著一碗燕窩，唐芯眼一寒，擡起手“啪”直接甩在她臉上，“你聽到什麽了？”
女傭被唐芯尖銳的聲音嚇得渾身一抖，端著燕窩的托盆“啷當”一聲掉在地面上，破碎聲響遍唐宅，樓下的傭人嚇得大氣不敢出，聽這動靜，除了唐家大小姐，還有誰能弄出來。
樓上女傭跪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，“大小姐，我真什麽沒聽到？這燕窩是管家讓我送過來的。”
管家拿著帕子擦擦額頭，說道，“大小姐，是的，是我讓她送上來的。大小姐，您昨天不是說最近天氣幹燥，喉嚨不舒服嗎？我就自作主張讓廚房燉了燕窩過來讓您潤潤喉。”
唐芯狐疑盯著管家看好一會，發現他確實沒心虛才把目光轉向女傭，“把她給辭了。”
難得唐芯第一次生氣沒處罰傭人只是讓她離開，管家連連應好，這唐家大小姐，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。
昏暗的書房內，電腦屏幕是唯一的光芒，屏幕畫面上一名打扮時尚的女人。
“現在老爺子都這樣了，父親，你忍了這麽多年還不動手到底在等什麽？”
女子說這句話時臉上全是陰狠，仿佛她與嘴裏那人有著深仇大恨。
想到突然被辭退的女傭，唐明若有所思，“不用我動手，自然有人會解決。”
那女人利用職務之便吃了唐氏那麽多錢真當他瞎眼，不過他也從未想過阻止，唐明忍著讓她搬空唐氏等的就是這一刻，老爺子病危，醒後肯定會寫遺囑，在寫前肯定有律師對唐氏進行核算、審查，那女人會讓查嗎？明顯不可能。
撇開遺囑審查這環，那女人為了不讓傻子接手財產，會做出什麽也很讓人期待。
唐老爺子突然病倒，似乎所有的人都在蠢蠢欲動。
老爺子住院一周就出院了，出院後唐宅裏外三層被圍起來，如楚攸寧所猜測的，唐老爺子又開始給唐煜相親了，大小各類型的宴會層出不窮。
一身銀白西服，把剛成年的楚攸寧襯出幾份成熟，掛在嘴邊的笑容帶絲痞味，用定型水把腦袋上的頭發打的淩亂又富有層次感，手端紅酒，姿態隨意從容，半倚靠在吧臺邊，猶如貴公子。
“小寧，小寧，你怎麽在這？”
咋咋呼呼的聲音把楚攸寧正掃視全場的目光吸引回來。
白清？真意外。
“我翻墻進來的。”
白清雙眼瞬間睜大，崇拜的氣息從內而外彌漫出來，不可思議道，“這可是唐家，是唐家下任家主的相親宴，你太牛了，果然不愧是楚攸寧。”
沒他做不到的事，也沒他不敢做的事。
那問題來了，白清一臉狐疑，“你來這幹嘛？不會……”
笑的一臉猥瑣，楚攸寧忍住動手的沖動，咬牙笑道，“我來搶親。”
唐宅樓下熱鬧，樓上同樣也不甘示弱。
唐煜一身西服亂七八糟坐地上，垂著頭；老爺子的拐杖戳的“哢哢”直響，除倆人外，屋裏還有倆人，唐九跟莫晨。
“小煜，爺爺老了，你就不能順下爺爺的心？”
唐老爺子恨鐵不成鋼，可看著孫子那傻樣又說不出更狠的話來；十年了，唐煜傻十年，現在依然不見好，醫生雖然說給他時間他能恢覆，可唐老爺子的身體他自己知道，他已經等不及了，唐氏不能落外人手裏，唯一的辦法就是聯姻，最好在他死前能生下曾孫，這樣唐氏也就能保住了。
“啊啊……”唐煜用手使勁砸兩下地面，大聲吼道，“媳婦是弟弟，是弟弟。”
“你，你。”
唐老爺子氣的說不出話來，那小子果然就是個禍害，“你答應也得答應，不答應也得答應，我綁也能綁你結婚。”
如果你不怕看到一具屍體的話。
“你說什麽？”唐老爺子蹙眉看向孫子，剛才似乎聽到他在說話，可一細聽，聲音卻消失了。
唐煜站起身，拍兩下屁股，“昭華只跟弟弟結婚，哼。”
唐老爺子指著唐煜的鼻子，火氣往頭頂冒，“你想都別想。”
唐煜可不聽他說，眼珠子一轉，拔腿就跑；眾人沒想到唐煜突然的發難，要阻止已經來不及。老爺子氣急敗壞叫抓人，唐九霎時竄出去，莫晨走到老爺子身邊，扶著他走到沙發上坐下。
這幾日來，唐煜去相親，跟在身後的人是莫晨，看著那些女人花枝招展在唐煜面前賣弄，莫晨弄死他們的心都有。
“老爺，有幾句話莫晨不知道當不當講。”
唐老爺子正捂著胸口順氣，聽莫晨這一講，不悅道，“有話就說。”
“是的。”莫晨應道。
這幾日陪唐煜去相親他也看清了，如果那些女人進門，老爺子去了，外家必定把控唐家，少爺肯定成為傀儡，廟時唐家失去話語權，他身為唐家“老臣”下場能好到哪去？最重要的是那些女人看他的目光，妒忌。那赤/裸的目光讓莫晨感到極大的危險，在這個同性合法的年代，那些女人在想什麽他最清楚了。
“老爺，這幾日我跟少爺一起出去見過不少千金都是好的，老爺挑的人家世也頂尖，可老爺可想過，正因為她們家世好，家裏長輩也都能幹、目光不差，唐家這麽大的產業，他們會不心動？”
唐老爺子頓時氣惱，“你是說我挑的人都是白眼狼？”
莫晨心一驚，連忙解釋，“老爺，莫晨不是這意思，只是人心隔肚皮，莫晨也是為少爺好。”
莫晨說的這些話唐老爺子不是沒想過，可他已時日不多，已經沒有別的辦法；唐老爺子用狐疑的目光盯著莫晨。
銳利的目光讓莫晨心發慌，他很怕老爺子看穿他的心思，“老爺，我是為少爺、為唐家好，絕沒半點私心。”
老爺子收回目光，說道，“你有什麽好辦法？”
莫晨松口氣，“老爺，現在同性合法，您可想過給少爺娶一個能幹的男妻？”
“啪！”拐杖直接掄在莫晨身上，老爺子猛然起身，指著莫晨，“說的什麽混話，果然啊，果然你抱的是這個心思？”
老爺子身體雖不好，可拐杖打下來的力量還是讓莫晨身體一陣發痛，老爺子的話更是莫晨惶恐，“老爺，您聽莫晨說，莫晨還沒說完。莫晨自小被老爺收留，教育長大成人，老爺對莫晨恩重如山，莫晨絕不敢做出對老爺對少年不利的事，莫晨對天發誓，莫晨這樣說是有根據的，莫晨對天發誓，如有半點虛假，不得好死。”
“閉嘴，這事不準再提，否則……”
銳利的目光逼得莫晨無所遁形，莫晨跪在地上，滿身冷汗；他雖口口聲聲對老爺子說沒私心其實心虛的很，可他沒辦法，少爺的心神全在楚攸寧身上，現在唯一能突然的地方就是老爺子這裏，無論如何，他也要努力一把，只是，現在的時機似乎不對。
老爺子坐在沙發盯著莫晨好一會才說道，“把唐明，小澤跟小芯叫過來。”
莫晨慌忙應好，站起身走出去，片刻，三人相攜進來。老爺子指指對面的沙發，示意三人坐下來。
“我老了，活不了多長時日……”
“父親……”
唐明跟唐芯同時低聲驚叫，唐老爺子擺擺手，示意他們別開聲，“小明，自小小二就聰明，我把唐氏交給他，你可曾埋怨過我？”
唐明正垂首盯著地面，聽到唐老爺子這樣說，連忙擡頭說道，“父親，唐明沒有。”
唐老爺子點點頭，“唐家能有現在這光景，大半是小二的功勞，他在時我答應過他，唐家會是小煜的，誰也搶不走，這話我不能因為他不在了就食言。”
唐老爺子臉上滿是痛苦，想起他那二子，他似乎還是無法釋懷，“這麽多年，小澤我也知道你辛苦，唐氏的功勞你也不小。”
快三十年了，老爺子突如其來的讚美讓唐澤驚訝，不過一細想也能明白，心裏雖不舒坦，唐澤也沒表現出來，“爺爺，我也是唐家人，應該的。”
老爺子點點頭，垂下眼簾，遮住那一閃而過的光芒，“上次我病發被搶救回來，下次也不知道是否會直接去了，我想來想去，決定這樣，你們看如何？唐氏，我交給小煜，我給他二十年時間，如果還恢覆不好，二十年後，唐氏歸小澤，但在這之前，你們要一心為唐家守著唐氏，不能讓唐氏落入他人手中，可能做到？。”
晴天霹靂，三人震驚看著唐老爺子，不可置信。
唐老爺子後來又說了許多，主要是對唐澤，無非讓他多為唐家著想，不要為點家產把唐家弄的四分五裂。
等老爺子說完，眾人各懷心思走出書房，都以為人快死，其言也善，原來不過是安撫擺了，唐澤一直想不明白，他父親，他唐澤，於唐家算什麽？
唐煜從書房沖出去後，在樓梯的時候就被唐九抓住了。唐煜耍賴般的就要坐地上，嚇的唐九急忙松手。可他這一松手，唐煜就竄下一樓的宴會廳了，唐九只能悠悠然走過去，沒法，他跑進宴會場丟的可是唐家的臉，他不是少爺，他擔不起這責任。
唐煜衣冠不整跑進宴會廳引來眾人的註目，幾名上流世家千金名媛端著酒懷就上來，她們今天來的任務就是讓唐家相看，唐老爺子現在雖還沒出現，不過先跟唐煜相處一下也是可以的。
唐煜雙手插腰，睜大雙眼狠瞪著眼前莫名出的幾個女人，氣洶洶道，“讓開。”
幾名千金臉一僵，早就聽說唐煜腦子不清醒她們還不信，原來是真的，不過是真是假也阻止不了她們。旁人都道世家千金活的風光，可誰又看到她們的不得已，出生開始，她們就知道自己的婚姻是不屬於自己的。唐煜雖傻，可當初他不是沒風光過，說起那時，世家千金哪個不把唐煜當夢中情人看待。
唐煜的斥喝讓幾名千金有點下不來臺，不過都是見過場面的人，臉色還是控制住了，兩名大膽點的正想舉步上前，唐煜突然捂住鼻子，“臭，臭死了。”
說完，直接用手去推眼前的女人，他想離開，他已經好多天沒見弟弟了，總是見一些莫名其妙的人，他要去找弟弟。
站在唐煜跟前的女人沒想到他會伸手去推去她，猝不及防後退一步，手上的紅酒杯沒端穩，全灑身上，臉頓時綠了。
始捅者似乎沒發覺，突然手舉起來，大聲叫道，“弟弟。”
那興高采烈的樣子就像看到情人似的。
幾名千金在心底暗恨道。
“抱歉，昭華不懂事，我代昭華向你道歉。”
突然響起的柔和男聲讓幾名千金略顯驚訝，轉頭看過去，是一名沒見過的男子，不，正確說的是男孩，不過那風度翩翩的樣子讓幾名千金心跳略顯快速。
“沒，沒關系。”被灑到紅酒的女孩接過楚攸寧遞過來的手帕，臉頰微微泛紅。
唐煜眼珠子在楚攸寧跟女孩間轉來轉去，看到倆人一直在對視著笑，嘴一抿，一把搶回女孩的手帕，叫嚷道，“弟弟的，不給。”
楚攸寧嘴角的笑意一滯，賞個爆棗給唐煜，“不可無禮。”
“就不喜歡，不給，弟弟，走。”
唐煜不依了，拉著楚攸寧就要走；女孩一見，著急問道，“你叫什麽名字？你怎麽叫唐少爺昭華？”
五年前唐煜那場及冠禮參加的人不多，不知道並不奇怪，楚攸寧正想著要怎麽解釋，還沒開聲唐煜一個跨步擋在楚攸寧身前，大聲說道，“昭華是弟弟叫的，不準你叫，不準你跟弟弟說話。”
幾人的交談已經引起註目，唐九在旁邊看完全場；看到唐煜拉著楚攸跑了也沒再追，剛才在樓梯唐煜轉身離開時飄下的那句話他可清楚記得。
別多管閑事。
果然啊，事件越來越有趣了，什麽時候那個人回來的？真想知道。
宴會不過三天，唐煜又被騙去吃飯了，不過他本人不知道。
“我叫李林，我可以叫你小煜嗎？”
唐煜對面坐著一個瓜子臉女孩，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，白皙的皮膚，明媚的大眼，挺直的鼻梁無一不在昭示著她是一個美女。
唐煜食物塞滿嘴，臉頰、嘴巴全是油，對於李林的問話，唐煜先是頭一歪，然後無辜看著李林。
一個二十歲的大學生被一個長相出色的男人這樣看，即使他腦袋有問題，李林還是有點不自在外加羞澀。
正想開聲，“當啷”一聲響，唐煜突然放下手中的刀插，用力揮揮手，大聲叫道，“服務員，我要打包。”
李林頓時漲紅臉，這人，這可是高級餐廳，旁邊明明有按鈴，怎麽的扯開喉嚨就喊。而對異樣的目光，李林能做的就是恨不得把頭埋在地上。
一臉抽搐的侍者走過來，忍住輕視的目光，恭敬問道，“唐少爺，請問有什麽吩咐？”
“這個，這個，這個，還有這個……”
唐煜指著菜牌上的圖畫，不停的這個、那個點了十來分菜，然後特別高興大聲說道，“我都要打包。”
侍者很想說，你能別這麽大聲嗎？我能聽見。可他最終能做的也只是點點頭。
唐煜點完菜後又埋頭苦吃，李林根本插不上話，等他吃完了，外賣也打包好了，左右手全提滿，一臉滿意，怎麽看怎麽丟臉，李林實在不想跟他一起走出去，就隨便找個借口先跑了。
唐煜疑惑眨眨眼，不懂這個小姐姐怎麽跑的這麽快，不過這事他很快忘了。
“去b大。”
提著一袋子飯盒上車，唐煜哼著不成調的曲子不斷催著司機，他覺得弟弟肯定很高興。
“小寧，小寧，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唐家少爺就是那位經常來等你的人。”白清請了幾天假，一回到學校在圖書館堵到楚攸寧就拉著他不放，非要跟他談談唐煜。
楚攸寧拍開白清搭在肩膀上的手，“嗯”了一聲，沒想多說。
白清摸著下巴，看著楚攸寧嘻笑兩聲，一臉八卦，“我記得那天你說去搶親來著，那天是唐煜的相親宴，你與唐煜果然，果然啊……”
李禦拿著書坐在他們對面，聽到白清的感嘆聲，擡起頭去看楚攸寧的表情，嗯，有點意思。
笑完後，白清又擔心了，“不過小寧啊，唐家現在給唐煜相親，你……”
“嘀嘀……”
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白清的話，白清一看是楚攸寧的電話興趣來了，湊近去，“是不是唐家小少爺？”
楚攸寧推開白清湊在眼前的臉，把手機掏出來，是個陌生電話。
手機那邊先是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接著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。楚攸寧先是一楞，接著那道聲音所說的句子越來越長，越來越難以聽清。楚攸寧眨眨眼，覺得腦袋有點發暈，一手攥住電話，一手按著桌面想站起身，小腿突然一軟，撐不住往下倒，身體碰到桌面，杯子、書全“嘩啦”一聲隨著楚攸寧一起摔落在地，巨大的響聲引來大家的驚呼。
“是楚攸寧，他怎麽了？”
“校草啊，摔都摔的這麽帥。”
低語聲不斷響起，楚攸寧仿若未聞，從地上爬起來，楚攸寧連衣裳也顧不得整，恍恍惚惚走兩步，白清站在身後想去扶楚攸寧卻被李禦拉住，正想問李禦幹什麽，都見楚攸寧突然跑起來，不過片刻已經離開圖書館。
“院長，他腦袋沒事吧？”
蒼老的聲音在病房響起，帶著忐忑，細看下竟看到那人駐著拐杖的手微微發抖。
“老爺子，從ct片上看沒大問題 ，具體要等少爺醒過來才能完全確認。”
“醫療小組怎說？小煜病情研究十年，每次意外受傷都會陷入昏迷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
“這，人類腦部神經覆雜，加上少爺腦部多次受傷……”院長聲音越說越小，直至聽不見。
老爺子臉色霎時沈下來，院長惶恐著又解釋幾句，老爺子仍不滿意，院長擦擦額頭的汗幹站著不敢再開聲。唐煜腦袋問題醫療小組已經研究十年卻一無所獲，老爺子早就不滿意，這次院長還真怕老爺子直接把他給擼了。
病房氣氛壓抑，高南想說什麽卻被唐芯拉住，只得聳聳肩站在一旁沒開聲，唐明存在感仍舊那麽弱，反倒是唐澤，坐在病床邊看著唐煜。
“嘭！”
一聲巨大的響聲把眾人從壓迫的氣氛中解救出來，眾人看過去，是衣裳淩亂的楚攸寧。
白皙的臉頰蒼白無色，額角的汗滴滑落打濕胸口，激烈喘著氣，楚攸寧無視眾人的目光一步步走向病床。伸出手，楚攸寧手輕抖著放到唐煜鼻子下，微熱的氣息撲在指尖上，楚攸寧深呼口氣滑落坐到地上。微垂著頭，略長的劉海蓋住眼睛，把一切情緒遮掩在其下。
唐煜在醫院觀察三天，確認沒事後唐老爺子才讓出院；楚攸寧因為還有課，必須回學校，唐煜卻鬧的厲害，非要跟著楚攸寧不可，楚攸寧退一步跟學校請假想著帶唐煜回家，唐老爺子卻不肯讓唐煜跟楚攸寧離開。
“……嗚……不……不要弟弟走……”
唐煜頭還包著紗布，穿著病服抱著楚攸寧大聲嚎叫，唐老爺子寸步不讓，陰沈著臉；關於唐煜的車禍警察方面已經給出結果，是意外，可唐老爺子憑著幾十年經驗卻看出這裏面的不簡單，現在情況不明，唐老爺子是不可能讓唐煜跟楚攸寧離開的，可讓楚攸寧跟唐煜回唐家，這明顯更不可能。
兩方僵持不下，唐煜看看老爺子，又看看楚攸寧，恐慌從心底冒出，腦海突然竄出一幕又一幕的景象，那似乎是當年楚攸寧離去的身影……
“……啊……痛……痛……”
抱著楚攸寧大哭的唐煜突然尖叫起來，眾人還沒反應過來，唐煜抱著腦袋摔倒在地打滾，不斷大叫著，眾人一驚，楚攸寧率先反應過來抱住唐煜大喊醫生，唐澤打開門沖出去找人，老爺子嚇的臉都白了，戳著拐杖步履蹣跚想走近唐煜，卻差點被大喊著叫痛的唐煜撞倒，莫晨扶著老爺子滿臉著急想去看唐煜卻不敢，咬牙死忍住沖動，莫晨不斷告訴自己，不能在這時自亂陣腳，他不能讓老爺子察覺他對少爺的心思，否則他將再無機會呆在唐家，他不能為一時沖動毀了以後。
病房內一片混亂，醫生很快就沖了過來，主治醫生大吼，“把人抱到病床上。”
楚攸寧連忙按住唐煜雙手，大聲吼著不要動，唐煜痛的厲害，掙紮的力氣並不小，也不知道聽沒聽到楚攸寧的話，閉著眼，一直痛苦大叫著弟弟，叫著痛，叫著弟弟救我……
楚攸寧赤紅眼，忍的青筋爆起，用盡所有力氣才沒讓自己崩潰。
僅一瞬間，唐澤覺察到楚攸寧的不對勁，幾步跨到楚攸寧身邊，“小寧，先把人抱到床上。”
說完唐澤按住唐煜的肩膀，楚攸寧深呼口氣，快速把人抱起放到病床，幾名醫生上前按住唐煜，護士長開始清場，要求大家離開，唐老爺本想留下，卻腦袋發昏，即使莫晨在扶著他，也晃動了幾下。在場的院長留意到唐老爺子不對勁，急忙又叫醫生過來，帶老爺子到隔壁檢查。
一片混亂，楚攸寧站在走廊裏聽著裏面的哀嚎，仰首望著天花板，楚攸寧心不知為何瘋狂跳動著。閉上眼，剛才唐煜痛苦在地上哀嚎的景象不斷出現在眼前，而在那過程中，楚攸寧無意捕捉到的那一瞬間的視線讓他發寒。
不，不可能的，他已經做好跟昭華在一輩子的準備，不可能的。
不斷安穩著自己，楚攸寧卻無法控制指尖的顫動，唇瓣挽的發白，楚攸寧突然覺得害怕。
昭華會消失，第一次，楚攸寧無比清晰意識到這個可能。
楚攸寧痛苦的神色映入唐澤的眼中，唐澤緊握起的手心被指尖刺的發痛，拳頭幾次張開握起，唐澤才走向楚攸寧，“他不會有事的。”
雖如此安慰楚攸寧，唐澤內心卻不知為何有點竊喜，擡起手想拍拍楚攸寧的肩膀，最終沒敢行動。低頭望著楚攸寧，心泛起一陣漣漪，眼前的他已經出色到足以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，可這個少年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一個傻子身邊上，唐澤，不甘心。
楚攸寧沒回話，張開眼望著天花板片刻，臉上的表情已恢覆，啞然出聲，“這三日來，車禍可有結果？”
“警方說是意外事故。”
“是嗎？”
楚攸寧喃喃說道，走廊又恢覆平靜，病房內的哀嚎已經停止，不知道是唐煜不痛了還是被打了鎮痛劑；楚攸寧坐到椅子上，轉著看向斜對面的唐芯母子與唐明，定定的，無一絲情緒。
沒一會，唐煜病房的門推開，唐老爺子躺在移動病床上，應該是要做什麽檢查，唐芯跟唐明跟著離開，就只剩下高南。高南表情有些無聊，用腳尖不斷踢著地面，他不想留下來的，可母親非要讓他在這呆著，高南有點不憤，卻無法。
為了打發時間，高南掏出手機玩著游戲，剛開始玩就感覺到像被誰註視，高南擡頭，看到楚攸寧正瞪著眼睛望著自己，手一緊，突然見楚攸寧站起身，高南嚇得後退幾步，轉身拔腿就跑。
高南離開，楚攸寧一臉陰郁又坐回椅子上，閉著眼不知在想著什麽。唐澤站在楚攸寧身旁邊，透過對面玻璃印出的畫面，細細描繪著這個人的身影。
唐煜在裏面檢查了快二十分鐘，接著又去拍片，又做其它檢查，來來去去差不多用了三個兩個小時，楚攸寧進病房看他時他已經睡著了。
楚攸寧坐在床邊，盯著唐煜蒼白的臉，楚攸寧想，這腦袋真不濟事，動不動就出問題，如果有天這腦袋突然失憶把自己忘了也有可能吧！
傍晚唐煜醒過來，抱著楚攸寧就撒嬌，楚攸寧摸摸他那綁著紗布的頭，感嘆著幸好還是這個人。
晚上唐家人來看過唐煜都離開了，唐老爺子沒過來，誰叫他身體也出問題了，一起床就頭暈，只得派莫晨來看唐煜。
莫晨過來時，楚攸寧正在餵唐煜吃飯，那嫉妒的目光差點沒把楚攸寧給灼穿。唐煜吃完飯要吃藥，仗著楚攸寧此時對他百依百順，纏著要親親，楚攸寧這次也大方，在唐煜的指示下親完額頭親臉頰，親完臉頰親嘴巴，把唐煜美的差點沒飄起來，抱著楚攸寧直傻笑，那樣子仿佛得到整個世界似的。
“……弟弟，弟弟……”
夜晚來臨，唐煜抱著楚攸寧的腰，頭埋在他胸口不斷叫著這兩字，也不知道他在叫什麽；楚攸寧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也不計較，不斷回應著；兩道聲音不斷響起，夜越來越深，聲音也越來越低下來。
“昭華，傻子，我們去拜神吧！”
楚攸寧想起八年前那次的求佛，突然很想再去一次。
“嗯，求佛主讓我們一直一直在一起。”
眼眶突然有點發熱，今日醫生的話不斷在腦海響起：這一次對腦神經的徹底檢查我們發現一個大驚喜，少爺曾經受損過的腦神經恢覆情況非常好，不用多久，少爺很可能恢覆正常。
望著黑暗，聽著身旁沈穩的呼吸聲，楚攸寧翻身抱住唐煜，低呤道，“傻子，這個願望你已經求過了，我們求其他的可好？”
黑暗中楚攸寧沒聽到回答，只能把這個人越抱越緊：昭華，如果你不見了，我去哪找你？
次日早晨，唐煜醒過來後又活蹦亂跳了，完全不像個病人，大天早的還拉著楚攸寧去看爺爺。
“……根據報料者稱，唐氏酒店廚房長期收購過期肉食，這些肉食一般用在重口味的菜式，用八角，辣椒，胡椒等重味配料遮掩肉質的變異……”
唐煜拉著楚攸寧剛邁老爺子病房，耳邊就響起主持人的聲音，楚攸寧臉色一變，看向電視，這時鏡頭已經切到電話上，電話裏的人自稱是唐氏前廚師長，此人正憤憤不平講著唐氏酒店如何昧著良心收購過期肉食，又是經過什麽渠道進來、經手的都有什麽人，環環相扣，說的有理有據，楚攸寧相信這則新聞播完，不但唐氏酒店，整個c國的飲食界都會引起轟動。
“鏘！”
“荒唐。”
器械摔地聲與暴喝聲同時在病房響起，正興高采烈的唐煜臉色先是一僵，而後“唰”一下竄到楚攸寧身後，抓住楚攸寧的衣服，小心翼翼探出頭，怯怯看著唐老爺子。
“去去，給我查，看是誰，是誰敢這樣陷害我唐氏，還有，通知唐氏公關部，立即開新聞發布會澄清，還有通知法務部，我要追究那混蛋的法律責任，還有，給我找唐一過來，找……咳……咳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，老爺子捂著胸口激烈咳起來，氣息急喘，眼看就要翻白眼，莫晨瞪大眼已經嚇的失了分寸，楚攸寧急忙按響叫鈴，接著把老爺子壓在病床上，給他順氣，沒一會醫生就沖了進來。
醫生接手，楚攸寧帶著嚇壞的唐煜離開病房；剛想安撫唐煜兩句，楚攸寧手機就響起來。電話是唐澤打來的，問老爺子的情況，楚攸寧看看莫晨，疑惑唐澤怎麽沒打給他。
楚攸寧把情況跟唐澤說明，唐澤沈默一下才說就過來；那語氣聽起來有點為難，看來唐氏那邊也是一團亂。
一個小時後唐家人都過來了，唐老爺子心情也已經平覆下來，不過用醫生的話來說，還是不要讓他受刺激。
再見唐老爺子，楚攸寧覺得這個人一下子蒼老的可怕，唐氏這個報道給他精神打擊太大了，如果處理不好，唐氏就這樣倒下也無不可能。
唐澤等人的到來也安慰不唐老爺子，沒一會就被唐老爺子趕回去；唐老爺子讓唐煜坐到病床邊，拉著他的手想說話，看到楚攸寧在一旁就讓楚攸寧出去。
楚攸寧點點頭，也沒開聲，轉身就要走，唐煜卻突然起身，大聲叫道，“弟弟。”
炯炯的目光粘著楚攸寧，仿佛只要他一出這個門，他就要沖出去。
楚攸寧安撫道，“在這呆著，我在外面。”
唐煜拉拉衣角，為難出聲，“可是……”
楚攸寧眉頭一蹙，臉一板，大聲道，“沒有可是。”
唐煜撐不住楚攸寧的目光，只有嚶嚶應好，那乖順的樣子讓老爺子差點又發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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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爺爺，我跟你說, 有個人走在路上，他突然嗖一下不見了，爺爺知道為什麽嗎？”
唐煜一臉神秘的樣子, 楚攸寧站在門邊倚靠著墻似笑非笑看這唐煜娛老。
唐老爺子剛出icu，口鼻上罩著氧氣罩, 聽到唐煜的問話“唔唔呀呀”不知在說什麽，唐煜一看, 著急了，伸手就揭。
“笨蛋, 別動。”楚攸寧還是結束當旁觀者, 走過去把唐煜的手拉開，再幫呼吸已經急促的唐老爺子正正氧氣罩，回身就賞唐煜一個爆棗, 這笨蛋，被別人看到了還以為這傻子在謀殺呢！
摸摸頭，唐煜拉著楚攸寧的衣角, “弟弟。”
“這東西除了醫生誰也不能動知道嗎？”
唐煜用力點點頭, 雙手合十向天, 腳向下一蹬, 往上空蹦，並大聲說道，“弟弟, 弟弟知道，知道為什麽‘嗖’不見了嗎？”
雖然很不想回答唐煜這個問題，但在他烔烔的目光下，楚攸寧還是無奈回道，“被外星人抓走了。”
“不對，不對，是因為地上有個坑。”
唐煜說完一臉得意看著楚攸寧。
楚攸寧捏捏唐煜的臉，看向唐老爺子，發現他正瞪大眼睛兇狠地看著自己。這樣的唐老爺子讓楚攸寧想到爺爺最後的日子，也是這樣躺在病床上無法開聲。
“醫院說你問題不大，過兩天就能活動了。”
拉著唐煜離開時，楚攸寧還是留下這句話，楚攸寧離開後，唐九就帶人守在病房內外，那架勢一看就知道虧心事做多了。當然，這句話不是楚攸寧說的，而是沈淩，在沈淩看來，唐家人出入總帶著那麽多保鏢，就是因為虧心事做多了。
唐宅
“媽，現在不正是動手的時候嗎？你還猶豫什麽？”高南覺得他母親太小心了，現在那老頭子動都動不了，要做點什麽還不容易，至少那傻子跟那野種，等他接手唐家還不是一句話的事。
唐芯搖搖頭，回道，“父親的遺囑還未找到，落在傻子手上倒好，就怕落在唐澤手上，唐明性格懦弱不足為懼，可唐澤不同，我們沒萬全的準備不能動手。”
“媽，你怎麽會想著對外公動手，我說的是那傻子，如果他死了，咱唐家不就只剩下我了嗎？還用找什麽遺囑，外公自然會把唐氏留給我。”
唐芯眼一亮，她怎麽沒想到？
“噔啷！”
正在房間與高南說話的唐芯跳起，向門口沖去，拉開門看到一名傭人正端著一碗燕窩，唐芯眼一寒，擡起手“啪”直接甩在她臉上，“你聽到什麽了？”
女傭被唐芯尖銳的聲音嚇得渾身一抖，端著燕窩的托盆“啷當”一聲掉在地面上，破碎聲響遍唐宅，樓下的傭人嚇得大氣不敢出，聽這動靜，除了唐家大小姐，還有誰能弄出來。
樓上女傭跪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，“大小姐，我真什麽沒聽到？這燕窩是管家讓我送過來的。”
管家拿著帕子擦擦額頭，說道，“大小姐，是的，是我讓她送上來的。大小姐，您昨天不是說最近天氣幹燥，喉嚨不舒服嗎？我就自作主張讓廚房燉了燕窩過來讓您潤潤喉。”
唐芯狐疑盯著管家看好一會，發現他確實沒心虛才把目光轉向女傭，“把她給辭了。”
難得唐芯第一次生氣沒處罰傭人只是讓她離開，管家連連應好，這唐家大小姐，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。
昏暗的書房內，電腦屏幕是唯一的光芒，屏幕畫面上一名打扮時尚的女人。
“現在老爺子都這樣了，父親，你忍了這麽多年還不動手到底在等什麽？”
女子說這句話時臉上全是陰狠，仿佛她與嘴裏那人有著深仇大恨。
想到突然被辭退的女傭，唐明若有所思，“不用我動手，自然有人會解決。”
那女人利用職務之便吃了唐氏那麽多錢真當他瞎眼，不過他也從未想過阻止，唐明忍著讓她搬空唐氏等的就是這一刻，老爺子病危，醒後肯定會寫遺囑，在寫前肯定有律師對唐氏進行核算、審查，那女人會讓查嗎？明顯不可能。
撇開遺囑審查這環，那女人為了不讓傻子接手財產，會做出什麽也很讓人期待。
唐老爺子突然病倒，似乎所有的人都在蠢蠢欲動。
老爺子住院一周就出院了，出院後唐宅裏外三層被圍起來，如楚攸寧所猜測的，唐老爺子又開始給唐煜相親了，大小各類型的宴會層出不窮。
一身銀白西服，把剛成年的楚攸寧襯出幾份成熟，掛在嘴邊的笑容帶絲痞味，用定型水把腦袋上的頭發打的淩亂又富有層次感，手端紅酒，姿態隨意從容，半倚靠在吧臺邊，猶如貴公子。
“小寧，小寧，你怎麽在這？”
咋咋呼呼的聲音把楚攸寧正掃視全場的目光吸引回來。
白清？真意外。
“我翻墻進來的。”
白清雙眼瞬間睜大，崇拜的氣息從內而外彌漫出來，不可思議道，“這可是唐家，是唐家下任家主的相親宴，你太牛了，果然不愧是楚攸寧。”
沒他做不到的事，也沒他不敢做的事。
那問題來了，白清一臉狐疑，“你來這幹嘛？不會……”
笑的一臉猥瑣，楚攸寧忍住動手的沖動，咬牙笑道，“我來搶親。”
唐宅樓下熱鬧，樓上同樣也不甘示弱。
唐煜一身西服亂七八糟坐地上，垂著頭；老爺子的拐杖戳的“哢哢”直響，除倆人外，屋裏還有倆人，唐九跟莫晨。
“小煜，爺爺老了，你就不能順下爺爺的心？”
唐老爺子恨鐵不成鋼，可看著孫子那傻樣又說不出更狠的話來；十年了，唐煜傻十年，現在依然不見好，醫生雖然說給他時間他能恢覆，可唐老爺子的身體他自己知道，他已經等不及了，唐氏不能落外人手裏，唯一的辦法就是聯姻，最好在他死前能生下曾孫，這樣唐氏也就能保住了。
“啊啊……”唐煜用手使勁砸兩下地面，大聲吼道，“媳婦是弟弟，是弟弟。”
“你，你。”
唐老爺子氣的說不出話來，那小子果然就是個禍害，“你答應也得答應，不答應也得答應，我綁也能綁你結婚。”
如果你不怕看到一具屍體的話。
“你說什麽？”唐老爺子蹙眉看向孫子，剛才似乎聽到他在說話，可一細聽，聲音卻消失了。
唐煜站起身，拍兩下屁股，“昭華只跟弟弟結婚，哼。”
唐老爺子指著唐煜的鼻子，火氣往頭頂冒，“你想都別想。”
唐煜可不聽他說，眼珠子一轉，拔腿就跑；眾人沒想到唐煜突然的發難，要阻止已經來不及。老爺子氣急敗壞叫抓人，唐九霎時竄出去，莫晨走到老爺子身邊，扶著他走到沙發上坐下。
這幾日來，唐煜去相親，跟在身後的人是莫晨，看著那些女人花枝招展在唐煜面前賣弄，莫晨弄死他們的心都有。
“老爺，有幾句話莫晨不知道當不當講。”
唐老爺子正捂著胸口順氣，聽莫晨這一講，不悅道，“有話就說。”
“是的。”莫晨應道。
這幾日陪唐煜去相親他也看清了，如果那些女人進門，老爺子去了，外家必定把控唐家，少爺肯定成為傀儡，廟時唐家失去話語權，他身為唐家“老臣”下場能好到哪去？最重要的是那些女人看他的目光，妒忌。那赤/裸的目光讓莫晨感到極大的危險，在這個同性合法的年代，那些女人在想什麽他最清楚了。
“老爺，這幾日我跟少爺一起出去見過不少千金都是好的，老爺挑的人家世也頂尖，可老爺可想過，正因為她們家世好，家裏長輩也都能幹、目光不差，唐家這麽大的產業，他們會不心動？”
唐老爺子頓時氣惱，“你是說我挑的人都是白眼狼？”
莫晨心一驚，連忙解釋，“老爺，莫晨不是這意思，只是人心隔肚皮，莫晨也是為少爺好。”
莫晨說的這些話唐老爺子不是沒想過，可他已時日不多，已經沒有別的辦法；唐老爺子用狐疑的目光盯著莫晨。
銳利的目光讓莫晨心發慌，他很怕老爺子看穿他的心思，“老爺，我是為少爺、為唐家好，絕沒半點私心。”
老爺子收回目光，說道，“你有什麽好辦法？”
莫晨松口氣，“老爺，現在同性合法，您可想過給少爺娶一個能幹的男妻？”
“啪！”拐杖直接掄在莫晨身上，老爺子猛然起身，指著莫晨，“說的什麽混話，果然啊，果然你抱的是這個心思？”
老爺子身體雖不好，可拐杖打下來的力量還是讓莫晨身體一陣發痛，老爺子的話更是莫晨惶恐，“老爺，您聽莫晨說，莫晨還沒說完。莫晨自小被老爺收留，教育長大成人，老爺對莫晨恩重如山，莫晨絕不敢做出對老爺對少年不利的事，莫晨對天發誓，莫晨這樣說是有根據的，莫晨對天發誓，如有半點虛假，不得好死。”
“閉嘴，這事不準再提，否則……”
銳利的目光逼得莫晨無所遁形，莫晨跪在地上，滿身冷汗；他雖口口聲聲對老爺子說沒私心其實心虛的很，可他沒辦法，少爺的心神全在楚攸寧身上，現在唯一能突然的地方就是老爺子這裏，無論如何，他也要努力一把，只是，現在的時機似乎不對。
老爺子坐在沙發盯著莫晨好一會才說道，“把唐明，小澤跟小芯叫過來。”
莫晨慌忙應好，站起身走出去，片刻，三人相攜進來。老爺子指指對面的沙發，示意三人坐下來。
“我老了，活不了多長時日……”
“父親……”
唐明跟唐芯同時低聲驚叫，唐老爺子擺擺手，示意他們別開聲，“小明，自小小二就聰明，我把唐氏交給他，你可曾埋怨過我？”
唐明正垂首盯著地面，聽到唐老爺子這樣說，連忙擡頭說道，“父親，唐明沒有。”
唐老爺子點點頭，“唐家能有現在這光景，大半是小二的功勞，他在時我答應過他，唐家會是小煜的，誰也搶不走，這話我不能因為他不在了就食言。”
唐老爺子臉上滿是痛苦，想起他那二子，他似乎還是無法釋懷，“這麽多年，小澤我也知道你辛苦，唐氏的功勞你也不小。”
快三十年了，老爺子突如其來的讚美讓唐澤驚訝，不過一細想也能明白，心裏雖不舒坦，唐澤也沒表現出來，“爺爺，我也是唐家人，應該的。”
老爺子點點頭，垂下眼簾，遮住那一閃而過的光芒，“上次我病發被搶救回來，下次也不知道是否會直接去了，我想來想去，決定這樣，你們看如何？唐氏，我交給小煜，我給他二十年時間，如果還恢覆不好，二十年後，唐氏歸小澤，但在這之前，你們要一心為唐家守著唐氏，不能讓唐氏落入他人手中，可能做到？。”
晴天霹靂，三人震驚看著唐老爺子，不可置信。
唐老爺子後來又說了許多，主要是對唐澤，無非讓他多為唐家著想，不要為點家產把唐家弄的四分五裂。
等老爺子說完，眾人各懷心思走出書房，都以為人快死，其言也善，原來不過是安撫擺了，唐澤一直想不明白，他父親，他唐澤，於唐家算什麽？
唐煜從書房沖出去後，在樓梯的時候就被唐九抓住了。唐煜耍賴般的就要坐地上，嚇的唐九急忙松手。可他這一松手，唐煜就竄下一樓的宴會廳了，唐九只能悠悠然走過去，沒法，他跑進宴會場丟的可是唐家的臉，他不是少爺，他擔不起這責任。
唐煜衣冠不整跑進宴會廳引來眾人的註目，幾名上流世家千金名媛端著酒懷就上來，她們今天來的任務就是讓唐家相看，唐老爺子現在雖還沒出現，不過先跟唐煜相處一下也是可以的。
唐煜雙手插腰，睜大雙眼狠瞪著眼前莫名出的幾個女人，氣洶洶道，“讓開。”
幾名千金臉一僵，早就聽說唐煜腦子不清醒她們還不信，原來是真的，不過是真是假也阻止不了她們。旁人都道世家千金活的風光，可誰又看到她們的不得已，出生開始，她們就知道自己的婚姻是不屬於自己的。唐煜雖傻，可當初他不是沒風光過，說起那時，世家千金哪個不把唐煜當夢中情人看待。
唐煜的斥喝讓幾名千金有點下不來臺，不過都是見過場面的人，臉色還是控制住了，兩名大膽點的正想舉步上前，唐煜突然捂住鼻子，“臭，臭死了。”
說完，直接用手去推眼前的女人，他想離開，他已經好多天沒見弟弟了，總是見一些莫名其妙的人，他要去找弟弟。
站在唐煜跟前的女人沒想到他會伸手去推去她，猝不及防後退一步，手上的紅酒杯沒端穩，全灑身上，臉頓時綠了。
始捅者似乎沒發覺，突然手舉起來，大聲叫道，“弟弟。”
那興高采烈的樣子就像看到情人似的。
幾名千金在心底暗恨道。
“抱歉，昭華不懂事，我代昭華向你道歉。”
突然響起的柔和男聲讓幾名千金略顯驚訝，轉頭看過去，是一名沒見過的男子，不，正確說的是男孩，不過那風度翩翩的樣子讓幾名千金心跳略顯快速。
“沒，沒關系。”被灑到紅酒的女孩接過楚攸寧遞過來的手帕，臉頰微微泛紅。
唐煜眼珠子在楚攸寧跟女孩間轉來轉去，看到倆人一直在對視著笑，嘴一抿，一把搶回女孩的手帕，叫嚷道，“弟弟的，不給。”
楚攸寧嘴角的笑意一滯，賞個爆棗給唐煜，“不可無禮。”
“就不喜歡，不給，弟弟，走。”
唐煜不依了，拉著楚攸寧就要走；女孩一見，著急問道，“你叫什麽名字？你怎麽叫唐少爺昭華？”
五年前唐煜那場及冠禮參加的人不多，不知道並不奇怪，楚攸寧正想著要怎麽解釋，還沒開聲唐煜一個跨步擋在楚攸寧身前，大聲說道，“昭華是弟弟叫的，不準你叫，不準你跟弟弟說話。”
幾人的交談已經引起註目，唐九在旁邊看完全場；看到唐煜拉著楚攸跑了也沒再追，剛才在樓梯唐煜轉身離開時飄下的那句話他可清楚記得。
別多管閑事。
果然啊，事件越來越有趣了，什麽時候那個人回來的？真想知道。
宴會不過三天，唐煜又被騙去吃飯了，不過他本人不知道。
“我叫李林，我可以叫你小煜嗎？”
唐煜對面坐著一個瓜子臉女孩，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，白皙的皮膚，明媚的大眼，挺直的鼻梁無一不在昭示著她是一個美女。
唐煜食物塞滿嘴，臉頰、嘴巴全是油，對於李林的問話，唐煜先是頭一歪，然後無辜看著李林。
一個二十歲的大學生被一個長相出色的男人這樣看，即使他腦袋有問題，李林還是有點不自在外加羞澀。
正想開聲，“當啷”一聲響，唐煜突然放下手中的刀插，用力揮揮手，大聲叫道，“服務員，我要打包。”
李林頓時漲紅臉，這人，這可是高級餐廳，旁邊明明有按鈴，怎麽的扯開喉嚨就喊。而對異樣的目光，李林能做的就是恨不得把頭埋在地上。
一臉抽搐的侍者走過來，忍住輕視的目光，恭敬問道，“唐少爺，請問有什麽吩咐？”
“這個，這個，這個，還有這個……”
唐煜指著菜牌上的圖畫，不停的這個、那個點了十來分菜，然後特別高興大聲說道，“我都要打包。”
侍者很想說，你能別這麽大聲嗎？我能聽見。可他最終能做的也只是點點頭。
唐煜點完菜後又埋頭苦吃，李林根本插不上話，等他吃完了，外賣也打包好了，左右手全提滿，一臉滿意，怎麽看怎麽丟臉，李林實在不想跟他一起走出去，就隨便找個借口先跑了。
唐煜疑惑眨眨眼，不懂這個小姐姐怎麽跑的這麽快，不過這事他很快忘了。
“去b大。”
提著一袋子飯盒上車，唐煜哼著不成調的曲子不斷催著司機，他覺得弟弟肯定很高興。
“小寧，小寧，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唐家少爺就是那位經常來等你的人。”白清請了幾天假，一回到學校在圖書館堵到楚攸寧就拉著他不放，非要跟他談談唐煜。
楚攸寧拍開白清搭在肩膀上的手，“嗯”了一聲，沒想多說。
白清摸著下巴，看著楚攸寧嘻笑兩聲，一臉八卦，“我記得那天你說去搶親來著，那天是唐煜的相親宴，你與唐煜果然，果然啊……”
李禦拿著書坐在他們對面，聽到白清的感嘆聲，擡起頭去看楚攸寧的表情，嗯，有點意思。
笑完後，白清又擔心了，“不過小寧啊，唐家現在給唐煜相親，你……”
“嘀嘀……”
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白清的話，白清一看是楚攸寧的電話興趣來了，湊近去，“是不是唐家小少爺？”
楚攸寧推開白清湊在眼前的臉，把手機掏出來，是個陌生電話。
手機那邊先是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接著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。楚攸寧先是一楞，接著那道聲音所說的句子越來越長，越來越難以聽清。楚攸寧眨眨眼，覺得腦袋有點發暈，一手攥住電話，一手按著桌面想站起身，小腿突然一軟，撐不住往下倒，身體碰到桌面，杯子、書全“嘩啦”一聲隨著楚攸寧一起摔落在地，巨大的響聲引來大家的驚呼。
“是楚攸寧，他怎麽了？”
“校草啊，摔都摔的這麽帥。”
低語聲不斷響起，楚攸寧仿若未聞，從地上爬起來，楚攸寧連衣裳也顧不得整，恍恍惚惚走兩步，白清站在身後想去扶楚攸寧卻被李禦拉住，正想問李禦幹什麽，都見楚攸寧突然跑起來，不過片刻已經離開圖書館。
“院長，他腦袋沒事吧？”
蒼老的聲音在病房響起，帶著忐忑，細看下竟看到那人駐著拐杖的手微微發抖。
“老爺子，從ct片上看沒大問題 ，具體要等少爺醒過來才能完全確認。”
“醫療小組怎說？小煜病情研究十年，每次意外受傷都會陷入昏迷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
“這，人類腦部神經覆雜，加上少爺腦部多次受傷……”院長聲音越說越小，直至聽不見。
老爺子臉色霎時沈下來，院長惶恐著又解釋幾句，老爺子仍不滿意，院長擦擦額頭的汗幹站著不敢再開聲。唐煜腦袋問題醫療小組已經研究十年卻一無所獲，老爺子早就不滿意，這次院長還真怕老爺子直接把他給擼了。
病房氣氛壓抑，高南想說什麽卻被唐芯拉住，只得聳聳肩站在一旁沒開聲，唐明存在感仍舊那麽弱，反倒是唐澤，坐在病床邊看著唐煜。
“嘭！”
一聲巨大的響聲把眾人從壓迫的氣氛中解救出來，眾人看過去，是衣裳淩亂的楚攸寧。
白皙的臉頰蒼白無色，額角的汗滴滑落打濕胸口，激烈喘著氣，楚攸寧無視眾人的目光一步步走向病床。伸出手，楚攸寧手輕抖著放到唐煜鼻子下，微熱的氣息撲在指尖上，楚攸寧深呼口氣滑落坐到地上。微垂著頭，略長的劉海蓋住眼睛，把一切情緒遮掩在其下。
唐煜在醫院觀察三天，確認沒事後唐老爺子才讓出院；楚攸寧因為還有課，必須回學校，唐煜卻鬧的厲害，非要跟著楚攸寧不可，楚攸寧退一步跟學校請假想著帶唐煜回家，唐老爺子卻不肯讓唐煜跟楚攸寧離開。
“……嗚……不……不要弟弟走……”
唐煜頭還包著紗布，穿著病服抱著楚攸寧大聲嚎叫，唐老爺子寸步不讓，陰沈著臉；關於唐煜的車禍警察方面已經給出結果，是意外，可唐老爺子憑著幾十年經驗卻看出這裏面的不簡單，現在情況不明，唐老爺子是不可能讓唐煜跟楚攸寧離開的，可讓楚攸寧跟唐煜回唐家，這明顯更不可能。
兩方僵持不下，唐煜看看老爺子，又看看楚攸寧，恐慌從心底冒出，腦海突然竄出一幕又一幕的景象，那似乎是當年楚攸寧離去的身影……
“……啊……痛……痛……”
抱著楚攸寧大哭的唐煜突然尖叫起來，眾人還沒反應過來，唐煜抱著腦袋摔倒在地打滾，不斷大叫著，眾人一驚，楚攸寧率先反應過來抱住唐煜大喊醫生，唐澤打開門沖出去找人，老爺子嚇的臉都白了，戳著拐杖步履蹣跚想走近唐煜，卻差點被大喊著叫痛的唐煜撞倒，莫晨扶著老爺子滿臉著急想去看唐煜卻不敢，咬牙死忍住沖動，莫晨不斷告訴自己，不能在這時自亂陣腳，他不能讓老爺子察覺他對少爺的心思，否則他將再無機會呆在唐家，他不能為一時沖動毀了以後。
病房內一片混亂，醫生很快就沖了過來，主治醫生大吼，“把人抱到病床上。”
楚攸寧連忙按住唐煜雙手，大聲吼著不要動，唐煜痛的厲害，掙紮的力氣並不小，也不知道聽沒聽到楚攸寧的話，閉著眼，一直痛苦大叫著弟弟，叫著痛，叫著弟弟救我……
楚攸寧赤紅眼，忍的青筋爆起，用盡所有力氣才沒讓自己崩潰。
僅一瞬間，唐澤覺察到楚攸寧的不對勁，幾步跨到楚攸寧身邊，“小寧，先把人抱到床上。”
說完唐澤按住唐煜的肩膀，楚攸寧深呼口氣，快速把人抱起放到病床，幾名醫生上前按住唐煜，護士長開始清場，要求大家離開，唐老爺本想留下，卻腦袋發昏，即使莫晨在扶著他，也晃動了幾下。在場的院長留意到唐老爺子不對勁，急忙又叫醫生過來，帶老爺子到隔壁檢查。
一片混亂，楚攸寧站在走廊裏聽著裏面的哀嚎，仰首望著天花板，楚攸寧心不知為何瘋狂跳動著。閉上眼，剛才唐煜痛苦在地上哀嚎的景象不斷出現在眼前，而在那過程中，楚攸寧無意捕捉到的那一瞬間的視線讓他發寒。
不，不可能的，他已經做好跟昭華在一輩子的準備，不可能的。
不斷安穩著自己，楚攸寧卻無法控制指尖的顫動，唇瓣挽的發白，楚攸寧突然覺得害怕。
昭華會消失，第一次，楚攸寧無比清晰意識到這個可能。
楚攸寧痛苦的神色映入唐澤的眼中，唐澤緊握起的手心被指尖刺的發痛，拳頭幾次張開握起，唐澤才走向楚攸寧，“他不會有事的。”
雖如此安慰楚攸寧，唐澤內心卻不知為何有點竊喜，擡起手想拍拍楚攸寧的肩膀，最終沒敢行動。低頭望著楚攸寧，心泛起一陣漣漪，眼前的他已經出色到足以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，可這個少年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一個傻子身邊上，唐澤，不甘心。
楚攸寧沒回話，張開眼望著天花板片刻，臉上的表情已恢覆，啞然出聲，“這三日來，車禍可有結果？”
“警方說是意外事故。”
“是嗎？”
楚攸寧喃喃說道，走廊又恢覆平靜，病房內的哀嚎已經停止，不知道是唐煜不痛了還是被打了鎮痛劑；楚攸寧坐到椅子上，轉著看向斜對面的唐芯母子與唐明，定定的，無一絲情緒。
沒一會，唐煜病房的門推開，唐老爺子躺在移動病床上，應該是要做什麽檢查，唐芯跟唐明跟著離開，就只剩下高南。高南表情有些無聊，用腳尖不斷踢著地面，他不想留下來的，可母親非要讓他在這呆著，高南有點不憤，卻無法。
為了打發時間，高南掏出手機玩著游戲，剛開始玩就感覺到像被誰註視，高南擡頭，看到楚攸寧正瞪著眼睛望著自己，手一緊，突然見楚攸寧站起身，高南嚇得後退幾步，轉身拔腿就跑。
高南離開，楚攸寧一臉陰郁又坐回椅子上，閉著眼不知在想著什麽。唐澤站在楚攸寧身旁邊，透過對面玻璃印出的畫面，細細描繪著這個人的身影。
唐煜在裏面檢查了快二十分鐘，接著又去拍片，又做其它檢查，來來去去差不多用了三個兩個小時，楚攸寧進病房看他時他已經睡著了。
楚攸寧坐在床邊，盯著唐煜蒼白的臉，楚攸寧想，這腦袋真不濟事，動不動就出問題，如果有天這腦袋突然失憶把自己忘了也有可能吧！
傍晚唐煜醒過來，抱著楚攸寧就撒嬌，楚攸寧摸摸他那綁著紗布的頭，感嘆著幸好還是這個人。
晚上唐家人來看過唐煜都離開了，唐老爺子沒過來，誰叫他身體也出問題了，一起床就頭暈，只得派莫晨來看唐煜。
莫晨過來時，楚攸寧正在餵唐煜吃飯，那嫉妒的目光差點沒把楚攸寧給灼穿。唐煜吃完飯要吃藥，仗著楚攸寧此時對他百依百順，纏著要親親，楚攸寧這次也大方，在唐煜的指示下親完額頭親臉頰，親完臉頰親嘴巴，把唐煜美的差點沒飄起來，抱著楚攸寧直傻笑，那樣子仿佛得到整個世界似的。
“……弟弟，弟弟……”
夜晚來臨，唐煜抱著楚攸寧的腰，頭埋在他胸口不斷叫著這兩字，也不知道他在叫什麽；楚攸寧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也不計較，不斷回應著；兩道聲音不斷響起，夜越來越深，聲音也越來越低下來。
“昭華，傻子，我們去拜神吧！”
楚攸寧想起八年前那次的求佛，突然很想再去一次。
“嗯，求佛主讓我們一直一直在一起。”
眼眶突然有點發熱，今日醫生的話不斷在腦海響起：這一次對腦神經的徹底檢查我們發現一個大驚喜，少爺曾經受損過的腦神經恢覆情況非常好，不用多久，少爺很可能恢覆正常。
望著黑暗，聽著身旁沈穩的呼吸聲，楚攸寧翻身抱住唐煜，低呤道，“傻子，這個願望你已經求過了，我們求其他的可好？”
黑暗中楚攸寧沒聽到回答，只能把這個人越抱越緊：昭華，如果你不見了，我去哪找你？
次日早晨，唐煜醒過來後又活蹦亂跳了，完全不像個病人，大天早的還拉著楚攸寧去看爺爺。
“……根據報料者稱，唐氏酒店廚房長期收購過期肉食，這些肉食一般用在重口味的菜式，用八角，辣椒，胡椒等重味配料遮掩肉質的變異……”
唐煜拉著楚攸寧剛邁老爺子病房，耳邊就響起主持人的聲音，楚攸寧臉色一變，看向電視，這時鏡頭已經切到電話上，電話裏的人自稱是唐氏前廚師長，此人正憤憤不平講著唐氏酒店如何昧著良心收購過期肉食，又是經過什麽渠道進來、經手的都有什麽人，環環相扣，說的有理有據，楚攸寧相信這則新聞播完，不但唐氏酒店，整個c國的飲食界都會引起轟動。
“鏘！”
“荒唐。”
器械摔地聲與暴喝聲同時在病房響起，正興高采烈的唐煜臉色先是一僵，而後“唰”一下竄到楚攸寧身後，抓住楚攸寧的衣服，小心翼翼探出頭，怯怯看著唐老爺子。
“去去，給我查，看是誰，是誰敢這樣陷害我唐氏，還有，通知唐氏公關部，立即開新聞發布會澄清，還有通知法務部，我要追究那混蛋的法律責任，還有，給我找唐一過來，找……咳……咳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，老爺子捂著胸口激烈咳起來，氣息急喘，眼看就要翻白眼，莫晨瞪大眼已經嚇的失了分寸，楚攸寧急忙按響叫鈴，接著把老爺子壓在病床上，給他順氣，沒一會醫生就沖了進來。
醫生接手，楚攸寧帶著嚇壞的唐煜離開病房；剛想安撫唐煜兩句，楚攸寧手機就響起來。電話是唐澤打來的，問老爺子的情況，楚攸寧看看莫晨，疑惑唐澤怎麽沒打給他。
楚攸寧把情況跟唐澤說明，唐澤沈默一下才說就過來；那語氣聽起來有點為難，看來唐氏那邊也是一團亂。
一個小時後唐家人都過來了，唐老爺子心情也已經平覆下來，不過用醫生的話來說，還是不要讓他受刺激。
再見唐老爺子，楚攸寧覺得這個人一下子蒼老的可怕，唐氏這個報道給他精神打擊太大了，如果處理不好，唐氏就這樣倒下也無不可能。
唐澤等人的到來也安慰不唐老爺子，沒一會就被唐老爺子趕回去；唐老爺子讓唐煜坐到病床邊，拉著他的手想說話，看到楚攸寧在一旁就讓楚攸寧出去。
楚攸寧點點頭，也沒開聲，轉身就要走，唐煜卻突然起身，大聲叫道，“弟弟。”
炯炯的目光粘著楚攸寧，仿佛只要他一出這個門，他就要沖出去。
楚攸寧安撫道，“在這呆著，我在外面。”
唐煜拉拉衣角，為難出聲，“可是……”
楚攸寧眉頭一蹙，臉一板，大聲道，“沒有可是。”
唐煜撐不住楚攸寧的目光，只有嚶嚶應好，那乖順的樣子讓老爺子差點又發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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